东眼西眼看美国再续(一)

　　移民官对你微笑 　　

　　我于2005年春应美国美中政策基金会邀请，赴美就天津犹太人历史研究作演讲和采访，在美国访问、居住30天，由夏威夷入境，从外岛飞西部再飞东部，回来曾写过随笔“东眼西眼看美国”22篇。2009年12月10日至18日，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再次访美，仅在西部盘桓8日，目光所及，唯加利福尼亚及内华达等州，虽步履局促，目光有限，但一别四载，美国前遭次贷危机，后被金融风暴，物是人非，感慨颇多，故信手拈来，不计长短，形成以下篇什，聊作历史印记。

　　临行前，住在西雅图的天津犹太人索尔介绍我与住在洛杉矶的马克。莱夫联络。莱夫夫妇都是中国犹太人，莱夫出生在哈尔滨，后随父母来到天津，他妻子克拉拉就出生在天津。莱克的父亲雅各布是个照相师，据说三四十年代在天津非常有名。如今，莱克的兄弟姐妹都生活在美国。我请翻译拨通了莱克家的电话，大洋彼岸立刻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如今美国时兴‘中国热’，许多人学习中文，我却把在天津学会的中国话都忘了。我姐姐至今讲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我们全家都很羡慕她！”

　　还记得4年前在夏威夷入关时的情形：移民官反复盘问，高大肥硕的警察劈头挡道，而4年后从洛杉矶再入美国境，情况却大不相同了。我们中国作家代表团一行16人，以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包明德为团长，邀请方是北美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美国移民局一向苛刻，按以往经验，每位代表团成员手里都会有一份邀请函复印件以备查询。但不知为了什么缘由，只包团长手里有一份邀请函，其余15人除了护照，两手空空。偏偏到了验关口，人又不多，导引员将我们分别导引至3个移民官面前。我对面是个中年男士，这与4年前的夏威夷相同。好像移民官没有太年轻的，美国政府似乎不大放心将这个关口交给少男少女，尽管青春亮丽和公务员年轻化都是非常美丽时髦的概念。将护照递过去，验了指纹，中年移民官拿着我的护照逐页翻看。他问了什么，我摇头；他又问，我还是摇头。我突发奇想，反问他：“You Kan Speak Chinese?”(你能讲中文吗？)他倒抱歉地耸耸肩，微微一笑。这时，他对面的另一位移民官高声对他说了什么，那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本团唯一的一份邀请函。于是一路绿灯。不光我“OK”,其他作家也“OK”了。想想4年前的夏威夷，为了入境，我掏出了全部凭证：护照、邀请函、返程机票、中国记者证。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你们瞎威风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的时候啦！

　　这世上最难博得的不是美人一笑，而是美国移民官员的笑。唯一能感谢这场金融危机的，是它让美国移民官终于绽放了笑容。

　　相同的笑容在北京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签证处也能看到。美国实行面签，每个申请入境的人都必须到大使馆面见签证官并回答N种问题。行前，中国作协外联部的李锦琦处长和干部严思学千叮万嘱，所有资料一定要齐备：身份证、结婚证、房屋产权证复印件、工资发放凭证、全家福照片，并特意告知，千万不可做银行的存款证明。别的不说，光那个结婚证就得翻箱倒柜，儿子都26了，结婚证早成了压箱底的老古董，不是老美要看，想它这辈子也难见天日。这证那证装了一口袋，集体乘车赶赴美国大使馆签证处。这家签证处有一个优点，用不着我问“You kan speak Chinese?”(你能讲中文吗？)人家签证官个个是中国通，能把中国话讲得油光水滑。我们的代表团集中在一个窗口。依旧是一份邀请函，依旧是中年男性签证官。签证官将邀请函铺在桌面上，要过每位作家的身份证，只在纸面上与护照核对了一下，连作家本人见都不见，便对站在窗口的包团长说，你们全体都通过了。搞得我们好几个人都很失望。您想呀，预约9点半，整整等候了3个小时，拖到12点半才轮到我们见签证官，结果面签过程不足两分钟，一切费劲巴力准备的资料全都没派上用场。见我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离开签证窗口，签证官笑着重复道，你们全体都通过了。说这话时他看起来比我们还轻松，时已过午，我们可能是他最后一单工作，他也该吃午饭了。吃饭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