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学会《民主与法制》社总编 刘桂明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律师：大家上午好！

　　当我知道这个论坛定了这样一个题目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天津市的领导、河西区的领导是与时俱进的领导，是最讲科学发展的领导。大家知道，这个题目里面有非常时髦的两个字，去年流行全国上下、流行全国人民、流行各种各样群体的一个词——给力。大家知道在我们的传统词汇当中没有“给力”这个词，所以我们能用非常流行的一个词汇作为我们的研讨主题，我觉得领导太有智慧和眼光了。我觉得由河西区人民政府来主办这样一个活动更加合适，我们都知道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说过去的律师业发展是别人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我们河西的事，就是天津的事，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来看看现实，看看未来。

　　作为我个人来讲，我曾经在律师界工作了十多年。五年前，我觉得自己已经赶不上律师业的发展，于是自动淘汰。但我还是在关心、关注着律师业的发展。无论我是在团中央工作，还是在中国法学会工作，在任何一个岗位，都会关注着律师业的发展。所以我也经常思考，在当今的社会现实下，律师业该如何发展？所以结合这个题目，我个人有以下几个考虑，想讲讲在当下中国律师业面临什么样的生态，未来应该有一种怎样的发展模式。

　　在我个人看来，这个时候提提建设生态也非常有好处。我们都知道，现在律师业的交往、交流、交融越来越频繁、广泛和通达。过去律师之间的交往，限于通讯和交通的问题，只能通过行政和行业的会议进行交流，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律师之间的交流和交往的空间越来越大，网络使律师之间的交流交往变得更加迅捷和方便。更重要的是，现在社会、科技、政治、经济上都面临着诸多的问题和矛盾，接下来我将从八个方面讲讲律师业面临的矛盾，以及如何克服这些矛盾才能取得持续、平衡、可协调的发展。

　　我认为中国律师业面临的第一个生态就是政治生态。刚才，王公义主任讲了中央发了文件关于律师定位的问题，所谓政治生态就是中国律师业制度层面的状态。不管西方国家如何定位，在我们国家，首先有一个定位是至关重要的，对每个律师来讲，首当其冲必须关注的一个定位：在中国传统的背景下，我们更加需要了解中国的政治生态——那就是“中国特色”这四个字，在这四个字下面，我们又有了“社会主义法律工作者”这个定位。这意味着我们是中国共产党一党执政领导下的中国特色背景下的一个制度的组成部分，也就是社会主义司法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律师来讲，现在出现了党建工作，这是一个新生事物，这在别的国家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这就是我们的政治生态。所以律师不管是业务交流还是研讨，我们首先要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四个字，有了这个前缀，才有了“社会主义司法制度”、“社会主义法制工作者”这个定位。有了这个定位，就给律师戴了一个帽子，如果说律师过去戴过国家的帽子又摘了的话，现在党和中央重新给律师戴了一个帽子，现在关键是如何将这个帽子真正地戴到头上，就是律师业发展中如何落实政策的问题。比如说，选拔优秀律师进入党政机关、选拔优秀律师进入政法机关的问题。在1996年《律师法》之后，律师一下从天上掉到海底。如果当时把国家法律工作者定位于“天上”的话，当时就是一跳到海底。如何使一部分优秀的律师从海底走到岸上来，这就是党中央高层决策的深层的意思。使一部分优秀的律师成为整个政治架构的一部分，如何落实“社会主义法律工作者”这个定位是目前政治生态所需要关注的关键点。

　　第二是法律生态。我们都知道辩护制度是法律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法律制度在政治制度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说律师制度在我们国家到底是种“必要”还是“需要”还是“不要”？其实现在我们很多领导人并没有真正把法律看做是一座灯塔，把律师看做是使灯塔澄明的职业人士。如果他们看到的话，律师将考虑在政治定位上接下来的法律定位。律师在30年的改革开放当中经历了四次变化，第一次是1980年《律师暂行条例》给律师定位的是“国家法律工作者”；1996年《律师法》颁布之后，又将律师定位为“社会法律工作者”；2000年脱口改制的时候又给了一个定位叫“中介法律工作者”；2007年的《律师法》重新起草和颁布之后，我们才发现一个真正科学的总结性的定位，就是接受委托或指定，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职业人员，实际上这个定位叫做“自由法律工作者”。只不过现在我们从上到下非常害怕“自由”这两个字，其实所谓的自由并非完全的没有规范的自由，而是自由地选择当事人、自由地选择自己的职业、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发展空间。我认为“当事人”是律师法起草当中是最科学，也是最关键的三个字，因为当事人当中既有法人，也有自然人；既有公权力，也有私权力。当律师为公权力服务的时候就是在为政府服务，当律师为私权力服务的时候就是为社会、为个人服务。同样当我们为法人服务的时候就是为企业为团队服务，当为自然人服务的时候就是完完全全为个人服务，所以2007年的《律师法》是最完美的定位。这个定位就是我们的法律生态，但是还是没有落实，就像政治生态一样，如何落实，在法律生态当中，也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关键。那么就说如何真正使律师成为一个自由法律职业人士。

　　第三是社会生态。社会生态也是一种保证，如果说政治生态、法律生态是一个矛盾的话，那么社会生态同样是一个矛盾。这个矛盾就是一方面需要律师，一方面又觉得不要律师。所以现在对律师的评价是褒贬不一，有的人说律师是最需要的人，也有的人说律师是讨厌的人，所以法官有时候看到律师就会觉得很麻烦，检察官看到律师就心烦，党政官员看到律师就眼烦——反正就是烦。我曾经说过在律师界流传比较广的一句话：“律师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听起来很酷，说起来很烦，做起来很难的职业”——这个“难”就是我们只是得到认识，但尚未在社会生态中得到认知、认同的一个职业。

　　第四是如何实现从行业到产业之间的转变。这也是一个矛盾。刚才海伟秘书长介绍了律师业去年整个一年的收入是330个亿，这个数字作为一个行业来讲应该说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但若要使律师业成为一个产业，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现在如果各地律师都能像北京律师一样成为当地GDP的1%的时候，我们律师业应该是一个产业化的开始了。我不知道天津律师的收费占了GDP的多少，如果能占到1%以上，那就是我们产业化一个非常好的开始。这就是经济生态如何实现从行业到产业的转变。

　　第五是如何落实政策的问题。比如说在刑事辩护中的会见权力、约见权的问题，这些都是需要关注的问题。如何使这些权力得到落实，就是我们在职业生态当中如何落实的问题，也就是如何完善职业环境的问题。我们所面临的职业环境非常恶劣，尤其在刑事辩护当中。现在隔一段时间会有些敏感案件，我们对这个敏感案件怎么看，实际上就是我们对职业怎么看。有的人说律师是为坏人辩护的人，其实这句话从法律上讲没错，但这句话隐含着某种道德的评价。当律师是职业的时候，我们不能从道德去评价一个律师。所以在职业生涯中如何实现诉讼和非诉讼业务的可持续化，这是我们在职业生态当中所要研究和思考的问题。

　　第六是关于区域生态的问题。区域生态是指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中律师业的发展，中部城市和西部城市律师业的发展，这些是区域生态中所需要关注的问题。比如证券业务，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四大城市占了大部分江山，我想这就是在业务当中所体现的区域生态的不平衡，而我们的科学发展所要求的就是平衡。同样在天津，大部分律师在河西，其他区的律师发展怎么样，这也是一个平衡。在一个城市，城区和郊区的律师如何实现平衡，也是一个区域生态所要关注和思考的问题。

　　第七是管理生态。这是一个最不好讲的生态，我们现在的律师管理是叫两结合的律师管理——司法行政机关的宏观指导和律师协会的行业管理，两结合管理生态下的律师业管理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哪些工作归司法行政管，哪些工作归律师业管。这些年在律师协会发生了一些非常敏感的事情，比如律师选举的问题、敏感案件的问题，实际上这些问题完全可以让律师协会自己解决。尤其现在在党建工作的前提下，司法行政不需要介入太多。所以律师的管理生态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如何实现宏观管理和微观管理的协调和持续，这是我们所需要了解的问题。因为我们现在所讲的是两结合下的行业自律，我们也可以讲行业自制，但是就像律师是自由职业者不敢说，同样律师协会行业自制也不能说。当律师业在党和政府的宏观指导下，律师业真正能实现行业自制的时候，也是科学发展到来的时候。

　　第八个专业生态。在我个人看来，专业生态和区域生态是有关系的，比如在大城市专业化的律师比较多，在中小城市，万金油似的律师比较多。如何克服万金油的情况，在大城市已经解决，但在中小城市、西部地区还很难解决。那么就需要党和政府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空间。比如证券业务的发展完全是司法部和证监会两家联合为律师业创造了一个崭新的空间。说实话，中国律师业从1993年开始能够实现突飞猛进的变化，就在于证券业务的拓展。现在类似这样的拓展还缺少太多的空间。所以专业生态上，除了律师个人的主观努力之外，还需要党和政府更多的关照、关心和关怀。所以在专业生态上，如何使专业化成为现实，是我们在科学发展当中需要面对的问题。

　　在讲了这八个生态之后，我们所追求的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发展。而可持续的发展，就是要克服八个生态当中所面临的矛盾、政策落实以及困惑如何解决的问题。因此，我们未来最重要的两个发展，一个是在身份上将越来越泛化，另一个是在专业上将越来越细化，这是两大发展的模式。所谓泛化是指将来有一部分律师是政府律师，是公职律师，也就是为公权力服务的律师；还有一些律师是商业律师、社会律师、个人律师。律师在身份上因为当事人、因为法律给律师新的定位，“当事人”三个字给律师业的服务对象、服务模式、服务空间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所以律师将来的身份将越来越泛化，将不再只是“海里”的律师，到时我们有“天上”的律师、“地上”的律师，还有“海上”的律师——这是身份上越来越泛化。未来专业化的律师，我们将见到越来越多的很多没有听过的专业的律师，有的是从实体上解决，有的是从程序上解决，这些方面通过我们个人的努力和党和政府政策的关照，律师专业化的发展目标将很快能实现，所以泛化和细化是我最后得出的对律师业的未来科学发展的模式。谢谢各位！